在能成为光源前,我低下头,沐浴光。
记住这一刻
我怎么来帮吴邪自白呢?
*发言梗源自金鹰节的磊
黎簇西装革履,在上台前确认了稿子。浙大的演讲台呈光亮漆黑,正中桌上铺有红布,颜色衬在上方的聚光灯里。
黎簇的眼睛是吴邪见过的最明亮耀目,光芒从来透彻,连同不安无助时也没有减退一分一毫。
甚至让吴邪产生错觉:他根本不怕机关和枪口,也不屑计划和谋略,所有的神情建立在自己的手掌心里,爱和恨都抽离得自如。
这样想来,吴邪倒希望是真的。助自己掀汪家的是个深藏不露的盖世英雄,没有不舍也不吝付出,一切阴差阳错云淡风轻。
这个英雄不用害怕,不用无助,不用时而怨他,不用时而恨他。不用记得他,吴邪是朵流云,也不用眷恋他。
吴邪想到这轻嗤一声,外头正阳刚好,真像带黎簇出来的那天下午。
他在演出大厅的最后一排悄然坐下,没人知道他来。在人头攒动里,远远望见了少年。
这是他自汪家一别,时隔甚久再见他。
那时额上的伤口早已痊愈不见,光线散落在拔高的肩头,眉眼里仍可轻易看到相同的热烈和坚执,些许沉淀在眼底深处。少年手轻搭在话筒杆上,一言一语都从容不迫,带着些许自然的幽默感。
校领导的笑容,台下成群的仰慕者,他笑得谦而得体。
这样的人,根本不该受从前那般苦痛。
吴邪只觉眼睛干涩,匆匆错了开。他也不知道方才下台的少年目光扫过了后排。
把黎簇放到火车上时,吴邪唯一想要做却不能做的,是留在同一辆火车同一个包厢里,守着黎簇醒来,他可能会不理他,脑子里更多的是在汪家所发生的事和汪小媛。
他会恨他,恨他没有来,说了整整一个又一个古潼京的假意温柔的谎话,最后也没有带自己回家。
说实话,吴邪不知道该怎么做,才能抚慰他。
可是他只知道,不图合作,不图计划,不说选定,没有黎簇,他不会多好了。
台下坐在长桌的黎簇,俨然一副完全适应与喜爱大学生活的样子,嘴角抿着,是在笑。
目光聚在台上的演出,或者窗外那吴邪方才望去的太阳。
其实初次接触黎簇,吴邪知道,那是个不愿服输也不会被操纵的飞鸟,是个带着火光生生不息的陨石,他降落,就会有再生。
从古潼京和汪家回来后,吴邪一切也许旁人看不太懂的行为,是因为这样一个小子。
外界要光彩亮丽的多,可吴邪知道,那样的一个黎簇,只会把从前加深,把细枝末节都烙在骨头上。
台上的表演结束,坐在台下的黎簇不知何时不见了。场馆里乌泱泱的人群开始退场,人影穿梭的缝隙里变得模糊不清。
吴邪在人影中坐着,目视前方。紧握的手还是泄了气,轻叹一声撤出了场馆。
青春时代的校园景色还是令人流连,他却连这一步也迈不出去。黎簇在这里,一定生龙活虎,比他要鲜活得多。
这样就挺好。他忽然这么想。
梧桐叶一路落至校门口,他鬼使神差慢下了脚步。
“吴邪。”
身后除了梧桐叶被吹落的声音,是他那甚至日思夜想,连繁忙的空隙都浮现的声音。带着气流的隔度,熟悉的微小鼻音。
黎簇身着黑色西装,他被秋色紧紧笼住。他笑着,像二人在苏日格住宿前那片海子并排而坐时,清朗明快。模样比浅淡要浓厚得多,眼睛过于明亮,比自白要隐藏得多。
恐怕没有人相信吴邪会作出这样的神情。
他放大的瞳孔再无法从黎簇身上移开,愣在了原地。
就像把黎簇亲自放上火车时,满怀的情感找不到适当的出口,离开得犹豫而不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