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能成为光源前,我低下头,沐浴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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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泰亨把零碎一股脑放进箱子,不规整的封口横亘出浅色的硬壳一角。他翻来覆去才想起它原本是个浅绿的相册,原本还拥有着较为柔软的皮面,里头是学生时期的照片,那时候照片自带泛黄滤镜,上面一个个青涩傻乐的脸,有些失了焦,有些过度曝光或者一片漆黑,根本没有画面。多半是闵玧其的,自己和闵玧其的,自己和别人的,这样布局。闵玧其十年如一日,现在模样甚至还要显得小。
抬头看那人还在浅憩,他把被子绕成小小团,留人一个并没有想象中单薄的脊背。封皮上像是油彩的胡乱涂鸦,显得突兀,不知道从何而来。
金泰亨把相册胡乱找个夹缝用力塞了进去,像把从前尘封脑后。

“泰亨。”他的声音很冷,和他眼里的东西不太对等。

金泰亨扔下手里的胶带,动作尽量轻地跨坐在闵玧其身上——他像个冰冷的瓷娃娃,好像必须轻拿轻放。

“晚上不用等我回来了。”金泰亨说,笑意蔓延进眼底,很快消失在闵玧其的耳侧,又像是故意避开闵玧其的目光,落下一个不轻不重的吻。

金泰亨换上西服,迈进了这里上流人士欢乐的,这个不能完全被定义的场所。他微卷的头发映在桌台透明的发光上,刚好吊顶刺目的光反射过来。

他忽然想起四年前在这里充斥出的白光,还有闵玧其锋利冷淡的脸,他没有任何防护武器,只身面对恶意,眼睛里是不屑和从容。后来他对金泰亨说那是喝醉了,声音低沉,也格外地冷。那个根本没有酒精味的场所凌晨,是他们的初次相见。
金泰亨只觉,鲜红夺目的血攀泄在那般苍白上,特别美。

所以闵玧其根本不像金泰亨想象的那样,不是一个吻能够打发,不是什么瓷娃娃,不是碰到自己就再也不会放下。

金泰亨可能知道,但还是喜欢装傻。

闵玧其不会每晚都像候君来一般等在家里。今天是适合叙旧的日子。金泰亨目光全部聚集在闵玧其身着正装的肩头以及不长不短的发尾,所有地方、每一处像在散着光,最后归咎于他沉敛的眼。
金泰亨没听到朴智旻说话,直到碰杯声才拉回金泰亨寄居在闵玧其身上的视线。
闵玧其声音低沉慵懒,像磨着一块佳墨,墨汁能在瞬间重回原状。
朴智旻笑着和他谈天,腾开空隙碰了碰金泰亨的杯,在刺目光线下对他抛了一个眉眼。

闵玧其那天误打误撞看到包房交.合火热的金泰亨和朴智旻,那门开了大半,喘息和断续的拟声毫不掩饰滑出来,落在斑斓的镜面地板。
那天金泰亨的确一如既往亲了他,说晚上不用等他。闵玧其的确因为好友的邀请,来到这里,路过了这般场景。

一切时点卡得刚刚好,甚至闵玧其能在肉体交缠中看到金泰亨微微眯起的双眼。好像一切的出发点只是为了让他看到这一幕而已。

就好像故意摆在那里,又像原本就该在那一般。


闵玧其抿了一口朴智旻热情推荐的新品,那烈酒极其适合他。
在这里好像无须考虑时间,不用顾虑醉酒,不需插足现在。好像一切都可以共用,你可以同不同的人接吻牵手。当然这是不对的。至少在闵玧其面前是错的。

金泰亨在昏黄灯光下,这样想。有些良心发现,其实是埋藏心底。
这仿佛是他第一次正视自己的作为,头顶张扬又夺目的橙色卷发而翘起,好像在反驳他的真挚。

闵玧其酒过三巡从不醉酒,脸不攀红,仍清冷如一,好像在这水深火热的霓虹里是最佳的猎物。各色人等的接连搭讪,人影交错,朴智旻的笑脸,摇曳相融的酒液,还有他微微弯起的笑眼。
金泰亨从长久沉思里抽出,猛地放下酒杯,用力拽走了闵玧其。

没有疑问,没有反抗,手掌中他的手腕没有温度,轻得像拉拽拖行一只气球。

金泰亨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从不似以往,从容,傲然,笑意满噙。他不知道自己的眉头是否皱着,神情是否紧着,眼角眉梢又是什么神情,手上的力道是否太过用力。
他将门紧紧关上,闵玧其就轻易被抵在门板上。
那人神情很淡,淡得像今天下午自己向他告知今晚不回家时一般淡,又好像不是。
坦荡而自若,眼睛里放着深而久沉默。

金泰亨很用力的啃咬下去,在闵玧其的嘴唇上,颈间。他没有回避视线,没有闭上眼,闵玧其也是。

闵玧其能清晰的看到他长而密的眼睫毛,一些拂在自己的上眼睑,轻得若有似无,它们遮天闭月,让他接受不完全头顶的光线。金泰亨眼里的东西他从方才聊天就注意到。

他懂。怎么能够不懂。

那里面的炽热、追悔、强烈的意识,一切都被憋压在里面,藏在深处,金泰亨狠狠握着,用力把持着,害怕着喷发,害怕会烧坏吧台,烧坏名酒,烧坏镶着金边的真皮沙发。
害怕蔓及闵玧其一分一毫。

闵玧其都看懂了。连同从前金泰亨在说“不用等我回家”后略微迟缓的动作。
他以为这带着火光的贴近来得会再晚些,或者根本不会发生。
闵玧其没有向前走,没有后退,没有找到一个遮雨棚,没有踏上近在咫尺的如意光阴,他只是站在这里,等一个,他仍然对此抱有希望,抱有热力的贴近。

闵玧其甚至觉得这份热力就快要不受控制,不受控到让俩人一同窒息。

金泰亨停了动作,双臂在闵玧其的身后,五指紧抓着自己的衣袖,那力道甚至渗透进闵玧其的脊梁,清晰的,带着温度。

你看,他穿剪裁精致的西装内的衬衫上有两个爱心,递来一次性筷子时修长的手会细心的抓在包装尾端,装修简洁的卧房会有一个五颜六色的小毯子,早上醒来披上的外套都露着正反不一的商标,在被看到前手忙脚乱倒掉烧糊的饭菜……

好像一切都无法把握好力度。就像现在一样,极力忍住急迫,组织着语言,或者更加详细的说明那天的床事,又害怕水冲来,却决了堤。

他甚至焦躁地,舔了下嘴唇,把闵玧其更加拉进了些。

你要知道,一盒名贵美好的巧克力拥有挑选购买者的能力,有驾驭购买者冲动购物和永久购物的权利。
他能决断,决定更为有力的买断,或者回归幕后。因为他本身才是自己诞生的理由和源头。那个制作巧克力的人。
这个人愿意将美好的巧克力,将所有购买源头,连同自己都隔断,只愿给那个曾被挡住却从不离开,从来炽热的人。
只愿归属于一个人,只愿归属你。


那片遮天闭月的阴影开始频繁煽动着。
闵玧其眼里是化了的冰,仅仅一颗心早已掩饰不下的爱意。他笑,轻轻地,弯起嘴角。

这和朴智旻聊天时泛起的笑意不同,他卸下墙,卸下沉默,卸下一切,就这么摊开在金泰亨面前。

这是他每一次看向金泰亨的神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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